2001年，在采访诺基亚(Nokia)高管时，有人跟我提到了一个芬兰词nöyryys。 有人告诉我，它的意思是谦逊，是带着默默自信的谦逊。这种自信似乎当之无愧。诺基亚当时是全球手机行业的巨擘，控制着全球手机市场35%的份额。

  我在当时写的文章中问道，它能长期屹立不倒吗？我们现在知道，它不能。在被苹果(Apple)的iPhone和基于安卓(Android)系统的亚洲手机夺去光彩后，诺基亚去年将其实力大大减弱的手机业务售予微软(Microsoft)。但诺基亚没有消失。它现在经营着移动网络业务，拥有数字地图业务和很多专利。

  重塑自身对于诺基亚并不新鲜。自从1865年作为一家造纸商创建以来，它曾多次这么做过。之后诺基亚生产过橡胶靴、雨衣、电缆和电视机。诺基亚做过发电商，曾经是爱尔兰主要卫生纸制造商，也曾是全球自行车防滑钉轮胎的唯一供应商。

  这不同寻常。很少有企业会进行如此剧烈的业务转型，而且只有少数能够存活这么长时间。在1997年首次出版的颇具影响力的《长寿公司》(The Living Company)中，阿里•德赫斯(Arie de Geus)问道，为什么一些公司可以长寿，另一些公司却英年早逝。跨国企业的平均寿命不到50年，但诺基亚等一些公司的历史却远远超过了100年。德赫斯为之工作了38年的荷兰皇家壳牌(Royal Dutch Shell)是在1833年创建的。他写道，很少有企业会存活几个世纪之久。日本住友集团(Sumitomo Group)的起源可以追溯到1590年创建的一家铸铜店。

  其他任何类型的组织（不管是大学、军队还是教堂），寿命最长和最短者之间都不会出现如此巨大的差异。

  公司能否存活数个世纪是否重要？老公司的灭亡和新公司的诞生，不是经济和社会通过约瑟夫•熊彼特(Joseph Schumpeter)所称的“创造性破坏”进步的方式吗？

  是的。公司可能会变得自满，诺基亚对于智能手机的出现的态度就是如此。很多公司被行动更迅速且更警觉的竞争对手取代。但德赫斯和其他一些人认为，长寿公司发挥着重要作用。

  它们会扎下根基。它们与社会建立联系、为一代代员工提供就业和回忆，同时充当一种重要的社会粘合剂。在家庭变得更为分散且人们的流动性变得更强之际，长寿公司提供了一种凝聚感和社会团结感。

  当这些公司灭亡时，临近的社区通常会变得荒凉起来，长期供应商会丢掉业务，以前的员工和他们的家人会丧失他们对于工作的回忆。

  那么，为什么一些公司能够存活很长时间呢？

  德赫斯在书中指出了长寿公司的4个特点。第一，它们对商业环境和所处社会的变化相当敏感。第二，它们有强烈的认同感。第三，它们“宽容”，他的意思是它们并不过分集权，允许员工试验和特立独行。最后，它们在融资方面相当保守，“它们知道留有备用现金的用处。”

  我们还可以提出其他问题。

  所有权是否重要？一些公司存活下来的原因是它们由家族所有，他们会教育新一代人承担角色并成为高管。但家族所有权并非万能药。很难将成功的渴望、勤奋和管理头脑连续植入几代人。而且并非所有历史最长的公司都由家族所有。

  行业是否重要？在资源行业（例如矿业）是否要比在科技行业更容易存活？现在很难判断。科技行业还太年轻，我们无法了解苹果、微软或Facebook是否会展示出真正的持久力。当然，科技行业那些曾经的巨擘（例如，Wang和ICL）都已消失。